【奏叶】枯木之花

 一个纯浪漫主义的故事,即使是奏叶也必须在情人节浪漫地谈恋爱




想法来自《when you sleep》这首歌,歌和文画风不太搭我就不放啦!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大庭叶藏悲切地侧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这悲切来得莫名其妙又不无道理,他本就是搞不明白正常定义的人,这便已经足够让人痛不欲生了。




       他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大海,上次跳海留下的被海浪和沙石拍打出的细小伤口还留在他没有被和服遮住的所有位置,细细结着痂。留下来照顾他的仆人的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接着是膝盖和手以及手上的托盘和苹果。




        “小少爷,不如出去走走吧。”




       叶藏垂下眼睛,用手撑着身子立起来,和服下那只看上去未免太过脆弱的手让人忍不住觉得有点可怜。




        “想去看看桃花。”




       本来只是随口说的目的,结果出口后产生的特殊而难以言喻的情感让叶藏怀疑这一个随口后面也别有深意,在他接过仆人递来的红色羊毛围巾,胡乱绕了一圈时还忍不住在想。




       会看到怎样的一颗桃花树呢?




 




 




       大庭叶藏站在树下。




       是一棵怎样的树,它的根已经突出地面,不仅仅是树的感觉,它像要大步跨着离开,又被宿命或是诸如此类的强大的东西钉在原地。




       “这不太像平常的桃花树,不单是秀美的,它比一般的桃花树要刚强许多,这一种刚强太过特殊,让我觉得里面藏着比其他树更多的活下去的决心。”




       叶藏小声地说。也许他的本意并不是说给自己听,但身后的仆人确实连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听到,那些声音就化进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缠绵的风里了。




       看了好一阵,叶藏的手不知不觉中抓住树干上突起的一块,他几乎以为自己是树相接的一部分,他和树触碰的位置实际上是他和树之间的脐带。这是什么样的错觉?在意识的更深处有这样的疑问,但因为埋得太深了,他没有感觉到。




       仆人在身后焦急地看着叶藏的手,畏惧地小声提醒唯恐叶藏被某根尖锐的小刺划伤手指,叶藏却因为这一句句畏缩的话感到烦躁至极。




       他和这棵树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在心里寻思,心中有软弱的部分在提议着问问谁,但他永远不会将这个问题说出口。男人感兴趣的只有寻欢作乐和战争暴力,似乎除此以外的任何话题都足以引起不屑一顾的嗤笑,而女人,不论他说些什么,她们都会将此理解为调情的把戏,最终又是重复的窒息感和悲剧。




       他叹着气,但这叹气又不同往日。这棵树总给他等待的预感,而且这预感十拿九稳,只要他一转头——




        “老师啊,都说了那棵树下有人了就别拔枪了,要是最后背上什么人命我可绝对和你没关系啊!”




        “如果你可以稍微闭嘴那么一分钟我早就可以抓到这个……抱歉。”




       然而让大庭叶藏低头看向那个按住罪犯的短发男人的并不是奔跑时不小心的肢体碰撞或是短发男人和他的搭档毫无意义的争吵,那些都太正常,在他的生活中是绝对微不足道的小事,冲撞导致的疼痛比不上吃苹果时牙齿在舌尖上合拢的疼痛,争吵的声响抵不过挂在窗前的风铃在叶藏午睡时响起来的动静。




       让他注意到的是男人跑来时西装外套掀起来的一小阵风。




       这才是预感中他等待的东西。




 




 




       叶藏不知所措。




       用不知所措似乎显得有点太轻了,在男人感受到视线对上叶藏的时候,茫然失措和惶恐不安代替了心脏在叶藏的胸口跳动,他忍不住避开视线,在心底小声地询问自己:你会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还是仅仅只限于他?




       一股短暂的错觉侵袭而来,他以为他就该站在这里直到时间失去意义,或是从还没有时间的意义开始就站在原地,他的根往地下延伸,更深地长下去,触碰到灼热的地球的心为止。他以为他的生命比所有一切都更有价值,他拼命活着就为了等待,等待,以及无休无止却永不让人乏味的等待。




        “我是高仓奏,这人是工藤丸尾,你没被撞伤吧?”




       叶藏一下子从错觉中醒来,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腿,他的仆人忧愁万分又诚惶诚恐地想要伸手扶住他。




        “小少爷……”




       大庭叶藏朝着高仓奏摇摇头。




 




 




       他每天都在树下等待着。




       叶藏想要表现得冷酷无情,像他有时会有的爱上其他人时的作风,想要假装心脏在胸腔里藏得好好的,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某人给毫不留情地带走,最终整个人沉在被泥沙搅混的水中,体会着窒息的痛苦却永远被死亡抛弃。




        这一次他做不到。




       这一种渴望和思念像是生长了千百年的植物被取了精华后注射到叶藏的血管里,它的勃勃生机撞击着叶藏的血管壁,让本来就足够脆弱以至于不堪一击的叶藏快要难以承受,但同时它所注入的生命力又第一次让叶藏如此迫切地想要感受生命所赋予的一切事物。




       他在突出的根之间蜷缩着打盹,做着守株待兔一样的蠢事。




       他的仆人欣喜地看着叶藏,哭泣着只有神灵带来的神迹才能让大庭家的小少爷的骨头间撑起不多的肉。




       太新奇了。叶藏时常暗自琢磨,但很难深入。思念既然已经强大到操纵他的躯体一次次来到这棵树下,就也有能力打散他在脑子里思考的其他一切谜团,甚至是那些常常折磨得他无法入睡也无法清醒的体内的怪物也被压制在一个绝不会引起任何威胁的角落。




       他等待着,在渴望的间隙里拷问自己为何无故爱上一个本不该掀起波澜的男人。




       偶尔下雨他也不撑起伞,有时候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或许是一棵树,是身体所依靠着的树的根源,雨水让他幸福不已。




 




 




       这是大庭叶藏第一次质疑那阵十拿九稳的对宿命的预感。




        如果等待的欲望来自千百年前,叶藏是否能真的像树一样不休不止地等待,到他身下的土地变成大海将他吞噬。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打听着每一个警局所在的位置,假装不经意地捏着报纸从旁边路过。他那时时刻刻倾听着世人们交谈来当作成为正常人的教材的耳朵开始单纯地寻找那一个声音,比风掠过的风铃声更微不足道却比大地震动前的闷响更振聋发聩。他穿着深色的和服,宽大的袖子能随着风摆动,当他不再是随意地系上让他显得不那么苍白脆弱的红色羊毛围巾时,强烈的羞耻感让他吃惊不已。




       他有时会盘腿坐在沙滩上随手乱涂,沙子被吹进他的和服从他光滑的腿上滑下时,他用艳丽的颜色在画上画了一片云。




 




 




       “请问您,这一片有没有一个叫高仓奏的警察先生?”




       叶藏询问着所有警局门口周围的店家,猜测高仓奏是否会走进拉面馆一丝不苟地连最后一点汤汁也要认真喝完,还是会在碗底留下不喜欢吃的东西。他对高仓奏根本一无所知,却铁了心要爱恋他,还颇有自信地相信高仓奏定会拯救他,以至于让他内心的怪物根本没有作乱的机会。




       他一家家店地询问,细致描述着只见过一面的男人的长相身形,他宽大的袖子里明明藏着认真画好的画像,却羞于拿出做更直白的展示。




       他最终找到了高仓奏工作的警局。




       初冬天气不算太冷,对于叶藏来说却已经难以承受。他把手揣进袖子里,冰凉的手指紧紧捏住温暖的胳膊,不一会胳膊也变得和手指一样寒冷。




       高仓奏总是不按时上下班,他的仆人又以担忧限制着他的行为,时间又过了一个月,难以置信的是他甚至还是没有正式见到高仓奏,只有那么极其幸运的两次,看到高仓奏和他的搭档冲出警局的背影。




 




 




       叶藏是横了心要在这一天等到高仓奏。




       大雪在他柔软的卷发上停留不化,赖在他的围巾上不肯落下。叶藏靠在警察局的门上等了一整天,想象着他的仆人会怎么在屋子里焦急害怕,这让他难得生出恶劣的情绪,竟有点挑衅了他的父亲和哥哥的快意。




       叶藏专注地看着出入的人,整张脸都几乎要因为畏寒而藏进围巾里,心底嘲笑着自己果然是恋爱至上主义者,思维的深处却明白这一种嘲弄不过是在缓解紧张和压力所做的注意力转移。




       他等待着,像心底的欲望要求的那样,但这是一种主动的等待,必然将开出会结果的花。




       这是第一次大庭叶藏产生如此笃定的正面的想法,他甚至有些心满意足地渐渐缩进雪地里坐下,警局门口没有什么灯,除了他的红色围巾以外他几乎已经完全陷入黑暗的角落。




        “你为什么在这里坐着?” 

 


       叶藏抬起头,迎接多么意料之中却不可思议的结局。他伸出手,高仓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他从雪中拉起来。




       多冷的一只手,像是要融进雪地里了。




       高仓奏为产生的“要是不拉这一把也许他就会被冰霜吞噬了吧”这样奇怪的想法感到匪夷所思,他走过来这个角落就像是有人和他约定在此等待一样。




        “在等你啊,高仓先生。”




        高仓奏甚至没有问问原因的打算。




        “坐在雪地里会生病是常识吧?你想要生病吗?”




        “我想要你救我。”




 




 




       那是一棵多脆弱的桃花树,什么都能杀死它,一声惊雷就能让它瑟瑟发抖,一阵暴雨就能淹烂它的根。




       它多么惶恐地活着,开花的愿望是它所不敢奢求的,作为这样的一棵树它是否还有意义,它有时候会思考,这让它更加不像一棵正常的树。




       某一天早晨,本该是一个最普通的伴随着一如既往的恐惧的早晨,但又有不同,在它醒来的时候它发现自己因为昨晚上的暴风雨整个向右倾斜过去。




       它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路过的风也发现了,是一种什么样奇怪的责任感呢?它决心托起这棵小树。




 




       桃花树在唯一一朵花开败后死去了,风也在之后自然消失。




       在它死去的位置长出了新的桃花树,新的更用力活着的桃花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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